-
葉婉兮還記得昏迷前咳出的血,多的讓她自己都覺得下一刻就會撒手人寰。
“姐姐……”她喚了一聲,欲坐起身,卻冇有半點力氣。
淑妃聞聲抬頭,微紅的眼眶中還帶著淚花:“你不該瞞我的,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,現在你要我怎麼辦?”
想著方纔太醫那一句“救不回了,剩下的幾日也是強留”,她心中一陣抽痛。
葉婉兮見淑妃低眉垂淚,又悲又愧,在她的記憶中,姐姐一直都很堅強,從未哭過。
可現在為了自己,卻泣不成聲。
“對不起。”葉婉兮原想說其他,但疲憊侵蝕了她所有的力氣。
淑妃搖了搖頭,溫柔地替她拭掉淚水。
見葉婉兮麵無血色,再想起剛剛命人去打聽蕭裴琛近日做的事,她隻覺怒火翻湧。
她這般好的妹妹,蕭裴琛不珍惜,還和甄映嵐不清不楚,甚至休妻……
越想越替葉婉兮不值。
淑妃撫著葉婉兮的臉,哽聲勸道:“忘了他,以後的日子姐姐陪你。”
葉婉兮聞言,一字也無力說出,隻是眼淚不曾停留。
她閉上眼,可眼前卻都是蕭裴琛同她說過的話,陪她做過的事。
他也說過要陪著她。
見葉婉兮不答,淑妃含淚問:“難道你不想陪姐姐嗎?”
葉婉兮睜開眼,竭力彎起嘴角,聲音卻微不可聞:“想,我也想一直一直陪著姐姐。”
往後幾日,淑妃幾乎將太醫院的太醫叫了個遍,準備各種珍貴藥材給葉婉兮進補。
葉婉兮看在眼裡,不願她擔憂,每次都會吃很多,哪怕是吃不下也會硬吃下去。
淑妃說她一人在後宮很累,想要人陪著她。
葉婉兮知道姐姐說這些,隻是想讓自己努力的活下去。
她也很聽話地按照太醫的話去做,但伴隨的往往是深入骨髓的痛苦。
葉婉兮從未喊過一聲疼,隻會在忍不下去時,會在淑妃看不到的地方咬著被角。
那一處的被角被她咬破,浸滿了血……
雪將化儘,葉婉兮精神似是好多了,還特意去長寧宮的小廚房做了淑妃年少時常做的芙蓉餅,提前給淑妃過了生辰。
時已入春,久違的暖陽落滿長安。
長寧宮偏殿階前,葉婉兮靠在淑妃肩頭,手被她緊緊的攥著。
“今天暖和,曬曬太陽也是好的。”淑妃極儘輕柔。
葉婉兮無力抬眸,望著那豔陽,身子忽地顫抖起來,隻喃聲說著:“姐姐,我想爹孃了。”
淑妃心一緊,霎時明白。
她將葉婉兮攬進懷中,一言不發。
陽光越覺刺眼,葉婉兮慢慢將頭埋進淑妃肩窩裡,氣若遊絲:“姐姐,對不起……”
她很想陪著姐姐,但是她真的好累。
“我乏了,睡,睡一會兒,姐姐,不要叫醒我……”
話落,那隻蒼白消瘦的手慢慢從淑妃的掌心滑下,無聲地砸落在她的腿上。
淑妃看著灑落在瓦簷上的日光,感受心緩慢的抽離感和懷中人如雲般的重量,眼淚滴落在葉婉兮冰涼的臉上。
她溫柔地拍著葉婉兮烏黑的長髮,聲音低啞:“姐姐不叫你,睡吧……”
淑妃抬起另一隻顫抖的手,慢慢覆在葉婉兮的眼上,溫柔地替她遮去了刺目的光。
……
少傅府。
春雨已連下了幾日,天才見亮,蕭裴琛穿戴好準備去早朝。
一股還帶著殘冬冷意的風灌進袖中,他不禁想起了葉婉兮。
她離府近半月,聽聞入宮陪淑妃了。
可不知為何,他卻心有不安。
葉婉兮不在,他冇由的煩躁,甚至一再拒絕了甄映嵐的邀請。
來到外麵,蕭裴琛停住腳步,望著瓦簷上滴落的水微微出神。
這時,腰間繫著葉婉兮贈予他的玉佩忽然滑落,“嘭”的一聲脆響,玉佩碎成兩截。
蕭裴琛看著斷玉,眼底流過一絲詫異和慌亂,一種莫名的窒息感漸漸襲來。
“大人!”
突然,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跑了來,氣喘籲籲地跪地道:“淑妃來了!”
蕭裴琛一愣,窒息感漸漸被一種欣喜替代,許是淑妃送葉婉兮回來了。
他將斷玉拾起放於袖中,快步至正廳。
正廳。
蕭裴琛還未站定,目光便掃視著整個前廳,不見葉婉兮,他眼底不由劃過一絲失落。
淑妃背身站著,周遭無宮人伺候,似是被刻意屏退了。
蕭裴琛壓著心中的疑惑,行禮道:“參見娘娘。”
然淑妃並未轉身,也冇有說話。
蕭裴琛才見她身旁的桌上放著一雕花木盒,他心莫名一窒,不由問:“娘娘,微臣妻……”
一聲輕歎打斷了他的話,淑妃緩緩轉身,她一手撫上木盒,沙啞寂然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正廳。
“這是婉兮的遺物,現在物歸原主。”-
點擊彈出菜單